实验探索经络物质基础的初步总结和展望
费伦
原复旦大学物理化学教授
原上海市针灸经络研究中心高级研究员
原中科院深圳先进技术研究院客座研究员
江西中医药大学客座教授
年10月
前言
我原是研究物理化学的，擅长于做实验，几乎大半生都是从事于分子的微观结构与其宏观性能的构/效关系的研究，殊不知这一从宏观到微观的纵向思维方法，和从无机物、有机物、材料科学、生物、乃至工程技术等多学科之间的知识积累、相互联系的横向认知，对我其后研究中医却十分有用。年10月，我参与国家科委组织的审查《攀登计划》国家级经络的研究课题时，不少现代生物医学界权威责疑“经络不存在物质基础”，我投了唯一的一票赞成票，从此卷入到探索经络的物质基础、再扩大到整个中医的研究领域。匪夷所思的是：我在这一长达20多年、跨度极大的多学科探索历程中，竟然大部分时间都是在退休后，在不受任何干预的、自由思考的环境下进行的。复旦大学的学术氛围一直是很宽松、活跃的，当时的还没有现在那么功利主义，因而得到众多科学家们热情、无私的支持。我首先要感谢年1月、医院无偿提供MRI设备给我以首次实验试探的机会，以及年以后的复旦大学、医院、第二*医大学、上海市针灸经络研究中心、中科院深圳先进技术研究院、江西中医药大学、和美国的徐勇进高级研究员等研究单位及科学家同道们，基于他们对我新颖探索理念的认同、无偿地为我提供了各种先进的关键性实验技术设备、和多种学科前沿知识的支持，才得以实现各个阶段性的、难度极高的实验探索和理论研究的突破。因此整个探索研究的成果应是众人集体的贡献，我只是其中的一名能够自由自在探索的尖兵。我本着对新事物比较敏感、和纵向及横向思维交叉的科学推理及预想、设计探索性的实验的特长、以及“博学而笃志，切问而近思”的治学宗旨、把各个学科的相关资源串接起来，才得以解开经络这个复杂网络系统的谜团，如今已到了可以进行全面总结的时候了。
2．“经络”是人体中的一个复杂生理网络系统，穴位是该网络立体交叉中的节点
2.1实验探索思路的逐渐形成
“经络”虽是一个抽象名词，但针灸临床施治的“穴位”、却是唯一可以用实验验证的客观存在，因为在针刺时、患者的穴位下会产生特有的“酸、胀、麻”的针感，施针者操作的手指则会产生“鱼吞钩饵”的得气感，据此可以作为实验探索经络物质基础的组织学位置的最初切入点。
2.1.年3-8月，我与医院放射科主任杨世勋教授、上海针灸经络研究所所长蔡德亨医生等人合作、凭借针感、用MRI及X-CT方法,分别对三十多位志愿者小腿上、足少阳胆经的“阳陵泉”等七个穴位“得气感”的三维位置,重复进行了多次检测；再与第二*医大学陈尔瑜教授、*瑞山副教授合作，解剖了人体小腿样本的七个穴位。统计学数据表明：穴位的组织学位置都处在浅筋膜、深筋膜与肌间隔筋膜的交界处、以及腓骨骨膜与骨间膜的交界处等的“结缔组织结构”之中。（图分别为骨间膜、肌肉间筋膜、人体浅筋膜整体剥离）
2.1.年8月，我根据天津中医药大学徐汤萍教授和郭义教授发现针刺穴位时、穴位下的Ca离子浓度立即升高数十倍的统计学实验规律，猜测穴位下可能存在Ca元素。于是与复旦大学核物理加速器实验室主任陈焕生教授合作，利用质子静电加速器产生的高能质子束、扫描五条小腿样本。获得的质子激发荧光能谱（PIXE）显示：足阳明胃经的足三里等七个穴位、及足少阳胆经等七个穴位中，均特异性地富集有高浓度的Ca、P、K、Fe、Zn、Mn、Cr、Cu等八种元素。还发现足阳明胃经沿线、下巨墟以下的另外三个元素富集点，虽然传统的穴位分布图中、没有标明足阳明胃经该处存在穴位；近年来通过临床试验，发现灸疗该三个穴位、对便秘等疾患有显效。
2.1.年,与第二*医大学、南京*区卫校等单位合作，通过三十条小腿、大样本的显微解剖，发现在足少阳胆经上、该七个穴位的三维组织学位置中，除了结缔组织自身的胶原纤维和基质外，还特异性地存在着密集的微血管网络、特异性的循肌间隔筋膜（经走肌间）方向平行排列的毛细血管网络、淋巴及淋巴结、植物神经网络、和粘附在微血管外壁上密集的肥大细胞群等。所以，穴位是经络这个复杂网络网络中、一种具有特异性结构的重要组织。（结缔组织微观结构，人体伴行的三种网络、结缔组织中的重要结构---胶原）
2.1.年6月,根据文献报道：胶原蛋白分子是由甘氨酸等三种氨基酸为基本结构单元、在一维方向上重复排列而成。我推测胶原纤维应是一种液晶态介质，具有各种物理效应。据此，用红外吸收光谱测得该液晶态介质、具有一个对红外光呈高效传输特性的、波长为9—20微米的特征波段。红外光既可以认为是能量和光信息，因此，胶原纤维不仅具有生物力学方面的功能，还应具有能量和光信息传输的功能。这一规律性的实验结果，复于3年被我们用物理模型、和量子力学计算证实，登载在5年5月的物理学报上。
2.1.年,与第二*医大学陈尔瑜教授合作，研究发现：肌肉运动时，会扰动肌肉周围穴位中的亚稳态钙，使之解离成高浓度的Ca++，从而诱发缠绕在微血管外壁上的交感神经、释放CGRP神经递质，导致微血管扩张，致使密集的微血管网络中的血流量、和从动脉毛细血管中渗出的组织液流量的增加；渗出的大量组织液随即冲刷掉肌细胞间质中、因运动产生的尿酸等大量代谢垃圾，并沿着平行的毛细血管、快速泄入邻近的静脉毛细血管和微淋巴管，以保持肌肉运动时、不因代谢垃圾的积聚而产生疲劳。当肌肉静止不动时，穴位不释放Ca++，后续的这一连串生理过程也就也就停止了，这反映为穴位具有高度自动化的自主性调节功能，上述一连串的生理过程，涉及凝胶层、血管、淋巴管、组织液、神经和神经递质等六种生理网络，决不是某个单一生理网络能够独立完成的；当然，穴位的功能绝不仅止于此。。
2.1.6我们团队以上述一系列的实验探索为切入点，在其后的漫长岁月中，顺藤摸瓜地先后发现：人体的“经络”应是一个复杂网络，它至少是由以下七种生理网络交叉组构成：血管网络、淋巴网络、组织液网络、凝胶层网络、胶原纤维网络、神经网络、和内分泌网络等；穴位是上述这七种网络互相交叉的、具有特异性结构和多种生理功能的节点。（下图分别为淋巴系统、凝胶及胶原纤维网、内分泌系统、神经系统、循环系统、组织液）
下面逐段介绍该七个生理网络在经络这个复杂网络中的作用：
2.2血管、淋巴、和组织液网络是经络这个复杂网络中输运细胞赖以输运新陈代谢的营养物质和代谢垃圾的不可或缺的通道
《*帝内经》论述经络的主要功能之一是“行气血”，亦即确保输运携带新陈代谢物质的体液（血液、淋巴液、组织液）的通畅，使全身细胞的新陈代谢过程得以正常运行，以维系细胞的“活性”、亦即中医所谓的“正气”能始终处在强盛的状态，以对抗衰老和各种疾患。很多早期疾患都是由于这三种生理网络的微循环通道被堵塞、导致细胞活性的下降引起的、遂发展成各种慢性病。针灸、刺络放血法、拔罐疗法、刮痧疗法和推拿疗法等之所以能治愈诸多疾患，都是因为疏通了上述三种微循环网络中的各种堵塞性障碍；从而解释了针灸治疗方法之所以能治百病的原因：主要是疏通经络，通过细胞自身强大的活性以对抗衰老和疾病，起到“扶正祛邪”、“处百病”的功效，这是现代主流医学所难以理解的。
必须特别强调指出的是：分布于全身的浅层淋巴系统因极易“受寒”、或局部长期受压而致病（痹症、褥疮等）。但是不知为何，现代医学至今对淋巴系统仍很不重视，并且对携带代谢产物的淋巴液回流的认知、尚存在不少偏颇之处。年以来，我们团队通过数百例的临床研究，对淋巴系统堵塞的病理机制有了较深刻的认识：
2.2.1每一脏器、组织周围都有一套专属的淋巴系统，如一旦被局部堵塞，随着淋巴结中已有的各种免疫细胞的活性逐渐下降，又得不到产生于胸腺、脾脏等产生的、新的淋巴细胞和巨噬细胞的及时补充，该被堵的淋巴结会反过来成为细菌、病*滋生繁衍的温床，并蔓延及所属脏器自身，引发各种脏器组织的浅表性炎症、或囊肿。因此，我们在治疗各类炎症、和囊肿时，首先是“以痛为腧”、用指压法寻找出与该患病脏腑组织周围相关的痛穴入手，其压痛感反映为穴位中淋巴结被堵塞的程度。西北大学的赵晏教授经十多年的实验研究，证实穴位被堵时，穴位中的肽类物质明显增多，从而提升感觉神经末梢对压痛感、灼热感的敏感度。
2.2.2皮肤表面的汗腺应归属于人体的浅层淋巴网络（十二皮部）,它是代谢垃圾通过汗腺排泄的最直接的快速出口；表现为四肢关节、特别是胁窝、腹股沟、膝弯、肘弯、足趾手指分叉处等、特异性地分布有密集的淋巴网络；体毛浓密的程度也与之相对应，可能是因为淋巴管内表面的凝胶层极易因受寒而增加其流阻。夏日、和剧烈运动时，机体代谢速度快、其代谢垃圾更需通过汗腺排泄，如长时间呆在空调室内，不给出汗，则体内会集聚成“湿热”，其中的“湿”、应是指被堵塞的淋巴液，“热”应是指淋巴液中夹带的代谢垃圾，从而引发关节疼痛、肌肉肌腱酸胀等的“痛症”和、“痹症”疾患。
2.2.3人体胸腹部的募穴和背俞穴，可能是低等动物相关脏腑的淋巴结排泄代谢垃圾的直接出口，是进化历程中遗留下来的；因而在募、俞穴上进行隔药灸，是对相关脏腑进行靶向给药的最直接的途径，疗效高、剂量少。
2.2.4根据穴位位置与所属脏腑淋巴结相对应的组织学相关性，我提
出了临床上采用《脏腑投影区取穴》的经验性法则，再凭借*帝内经《以痛为腧》的临床诊断、选穴原则，可以精确地找出与脏腑痼疾病灶相对应的、各个被堵塞淋巴结的“痛穴”。它为针灸的临床诊断、提供了一套简便、易学、有效的方法，用以指导临床针灸取穴，可以靶向性治疗各种“在脏”“在腑”的里证、痼疾。这一“投影区”规律在膀胱经二条侧线上的背俞穴、表现得特别明显，还包括任脉、督脉和华佗夹脊经脉沿线上与各个脏腑、腺体相对应的穴位，在治疗与该脏腑、腺体相对应的疾病时、极为有效；例如在治疗癫痫、幻听等疾患时，选取百会、四神聪、和哑门等穴位，可以获得相当高的疗效，因为它们与下丘脑、垂体的组织学位置相对应。处于第8胸椎、左右旁开1.5寸的阿是穴“胃管下俞”其投影区下正好是胰腺，所以治疗胰腺炎、以及“脾阳虚证”等特别有效。
实际上，该投影区取穴法与传统的经络学说并不矛盾，几乎所有的针灸学教科书中、在论述每一条经脉的“治则”时，都写有一句：“主要用于治疗……及经脉所过部位的病症”，这反映了传统针灸学者们因囿于经脉都是纵向循行的概念，没有
